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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恩晖校友转来的: 纪念鄂华学长-----木青著《这块天地里的精灵》书摘
作者:admin    更新时间:2011-05-20 16:51     点击量:366

     鄂华学长驾鹤西去,使我想起他生前关心群众疾苦、甘为弱者鸣不平的许多往事。下面这个事迹,仍保留在沈阳著名作家木青先生的著作《这块天地里的精灵》一书中。这里,将该书中一段有关文字予以下载,作为对鄂华学长的纪念。-----金恩晖

             纪念鄂华学长-----木青著《这块天地里的精灵》书摘

       …………这女孩子终于道出了无法自拔的痛苦--要摘掉厂长强加给她的与政治帽子一样的帽子。她住吉林市郊,家中只有老母,常年卧病在炕。由于不甘现状,童年的理想与追求并未泯灭,她一面在工厂干活,一面在夜大读书。可以想见,家、工厂、夜大三位一体,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压力,她硬是挺着,几年下来,以优异成绩获得大学本科文凭,也许恰因她是胜利者,按政策工厂该考虑给她安排相应的工作,然而厂长却总以异样的眼光与心理拖着。她毕竟是年轻人,终于忍不住,询问了厂长,厂长莫名其妙地指她脑门叫:"你是神经病。"从此,神经病这顶帽子就算戴在了她头上。根据这顶帽子,厂长便不再给她安排任何工作。她要求调走,可以,接受单位来谈,上至厂长、书记,下至科室车间,均说她是神经病,不言而喻,哪个单位会要神经病患者呢?连找对象、谈恋爱的资格都因此被剥夺了。她找省市领导,找一切认为可解救的单位,结果人家到工厂一了解,还是跳不出"经病,,这个魔圈儿。在万般无奈、身处绝境的情况下,她这文学爱好者,想到了《文学报》那篇报道,想到了我这个误传能打官司的作家。于是找来了。

      我听后,苦笑着,现在整人也花样翻新,过去有地富反坏右帽子,这又出了个神经病帽子!我问这位姑娘:"你叫我怎么帮你呢?给现已离休的原吉林省委书记写封信,请他说说话如何? '文化大革命'时候,我们曾在干校一个连呆过......"瞧瞧,我又搬出老一套。

      姑娘晃晃头。看来这招儿不适于她。

       "那么,我以人大代表名义,给你们厂长写信。"姑娘还是晃晃头。看来这招儿她也事先想过了。"......"不等我说出新的也是老的一套方案,她先开了口:"叔叔,您能不能给我写篇报告文学,说说我的遭遇,这样,不是以正视听了?"大概姑娘见我确属书生气十足之人,好心想助人又助不到点子上,因此端出已经想好的办法--写报告文学。

      这回该轮到我摇头了:"不行啊,报告文学是随便可以写的吗?即使材料翔实,又具代表性,可还有个揭露阴暗面,哪个刊物敢发的问题。在中国,不公的事情无其数,你又不是不知道。"

     经我"点拨",姑娘那突然亮起的目光又黯淡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告诉我,深圳某单位要她,就是因为厂长说坏话,对方不摸底,不敢下决心。我忽然灵机一动,如果真是这样,我何不再拉一个名作家,两人一起给她签字作保?这不也可使深圳方面放心了?

     姑娘露出一丝笑容,算是同意了。

     我和她商定,就让吉林省作协副主席鄂华作陪保人。一则,鄂华属当地名人,说话有力;鄂兄也与我交厚,不会拒绝。我立即提笔写了"保证书",签上名。交姑娘,让她带上这个""去长春找鄂华。

     送走这位小小年纪就开始受磨难的姑娘,天已擦黑,我暗自念诵:愿老天保佑她成功!

     等我回到桌前,想再拿笔写作时,却无论如何也上不来情绪了,心如沸海,难以收住。渐渐,肉体的我已成空壳,而那真实的我,却回荡在浩荡空间,我依稀看见求救信的热流在投诉无门的空间飘移,转向一个同样"门,,却讹传有门的我,这信慢慢又变成一张张愁苦、乞求的面孔,变成"六月雪",我悲痛不已,难道这不是我们社会政治腐败造成的吗?其官衙风可谓足矣!过去我们说人民的干部爱人民,干部是人民的公仆,而现在再说这话不是一种讽刺了?中国的民主相当脆弱,一个时期来政风败坏,官倒猖獗,特权泛滥,教育危机,人心浮动。倘为政清廉,办事公允,法如明镜,我们的平民百姓何苦如此折腾,何苦求救于我一个素不相识的文弱先生,这岂不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山东一位蒙冤的烈士后代,忿忿然写下一大摞"作品"寄给我,问"敢不敢帮我出版"我翻了几页,赶紧掩卷。他以个人难以想象的遭遇,叙述一个革命烈士的后代由于"门第不高",加之出于"热爱"而敢讲真话,屡遭迫害打击的事,至今无出头之日,况且现已身残,孤苦一人。我甚至真的怀疑他的神经有问题,因他指的某某人,都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都是延安保育院出来的烈士后代......他问:"为什么不一样待遇,为什么......"

    冤假错案各有不同,但也有相同的,那即是假公济私,贪赃枉法,麻木不仁,互不关心......也许我说轻了。"四人帮""化大革命"十年,绝非天降的孤立灾难,我以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最高司令毛泽东同志作风不民主,导致层层说假话,自欺欺人,于是坏人投其所好,大耍权术。倘实行舆论公开与监督,谅坏人也就不至如此胆大妄为了。想到这儿,我倒觉得那个找上门的年轻姑娘,倒琢磨出个别人或许想过而不敢说出来的章程--请作家替她写报告文学。近些年,文学界出现的报告文学热似乎也因此找到了根由。简言之,这是一种民间自发的公开与监督,是"斗争"的又一手段。

    我感到痛心的还在于自小热爱与追求的党,本是以解除天下人忧患为己任的,怎么竟闷到了这等地步。在这点上,毛泽东同志却说了一句与其行动不尽一致的话: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不让人说话,未免有一天要垮台。恕我直言,如果我们不认真找出工作中的可怕弊端,那倒真是潜伏下危机了。作家的社会责任感促使我为百姓说话。万众齐心努力,中国才有希望,才能逐步走向民主化与现代化。

     记得那次从京返家,妻子还交我一急电,是四川某地拍来的,大意是"即将开庭审理,请速来救我",落款地址和姓名我均熟悉,两个月前,我曾给他复过一信。他是某县文化馆美术工作者,因画女性模特,被告行为不轨。我想,若真无不轨可言,那即是愚昧落后所致了。可我能飞越高山大河去四川为他当辩护律师吗?当然不能,纵然有这本事,又如何能包打天下?不过我不能笑话这位美术工作者的真诚呼救,他与上述众多申冤者一样,可怜可悲,令人同情。

     我给那姑娘写了保证书后,心里便惦记忆,不知其痛苦解除没?

     鄂华兄来信说;他遵嘱在我那"保证书"后签了名。结果如何,他也在盼这件事有个光明。的尾巴。

     真是一对儿诚实的书呆子。 

     大约半年后吧,我突接一封寄自深圳政府某重要机关的信,天哪,正是那姑娘写的:"木叔叔,谢谢你和鄂华叔叔,我的问题解决了,来深圳正式工作了......"我乐哭了,象孩子那样泪流满面。

     现在,我写下此文,意在给人们留下点什么,比如思索、启示或者警醒什么的,至少它是现实给历史留下的一段痛苦的回音。

注:木青(1938----2008)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历任沈阳市作家协会主席,沈阳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副主席,辽宁省人大代表,辽宁省优秀专家,沈阳市劳模,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木青著:《这块天地里的精灵》,1990年沈阳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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