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到武汉,正赶上下雨.老牟的类风湿关节炎犯了,林炎志关专地说:"租个车吧."

他租个崩崩车,比汽车,三轮车都便宜.

找到运动队住地,武汉体委的同志小声问老牟:他是谁?"

"我们主任."

人家不相信,走了几步又问:你刚才说他是谁?"

"主任."

再走两步,人家又问:"什么主任?"

"我们市体委主任."

又走几步,人家打量打量林炎志,第四次问:"正主任副主任?"

默默走了一段，人家嘀咕一声：“不像。”

       从武汉到上海到桂林……一路走一路有人问“他是谁？”一路有人嘀咕“不像”。

       在南宁，人家说他不像主任，但承认他是“冠军”。

       林炎志外出开会，吃饭总是最后离开餐厅。餐桌上只要有一个盘子不干净，他就浑身不舒服，嘴里像老太太一样嘟哝个不停：“吃，都吃了，别剩。”“多好的东西，糟蹋了怪可惜……”他总是把每个盘子里的残汤剩菜全倒进碗里吃掉。

       人家说：“林主任爱喝涮筷子水。”

       他说：“我吃最后一口跟吃第一口一样香。”

       有时剩得多，他一个人实在“打扫”不干净，就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从最亲近的人开始，把残菜剩汤“分配”给几位本系统的人，“有福同享，有福同享。”

       在南宁开会期间，他坐哪个餐桌，哪个餐桌就碗清盘净。于是，他荣获了“净桌冠军”的称号。

       不过，林炎志思想上的“现代派”色彩与他生活上的“传统派”色彩是同样的鲜明，同样的浓烈。

       当林炎志登着自行车，驮着行李卷到市体委上任时，当他拉着体委老人到街摊上站在木炭火旁请人家吃两毛钱一串的“地方文化”时，谁也没想到他这两毛钱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因为边吃边聊，他已经捕捉住许多问题。当人家把半串辛辣的“地方文化”朝垃圾桶扔时，他急呼急抢：“别，别扔，吃不了给我，我爱吃。”这种“土包子”作风刚在市体委作下酒菜传说开时，林炎志已经取得发言权，创下三个“史无前例”。

       他在上任后第二个月，作了一次“亮相”发言。就市体委存在的10个问题，一口气讲了7个小时。

       体委的老人对我说：“在市体委史无前例开那么长的时间会，史无前例没一个人走动打瞌睡，史无前例地新老干部都热烈鼓掌……他的威信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当林炎志在务虚会期间，把餐桌上的残菜剩汤朝自己碗里倒，一边念念有词说“这不丢人，别浪费”时，谁也没想到他已想好动真格，在取消领导干部小灶的同时，也碰烂了运动员的“铁饭碗”，将固定工资变成浮动工资。

       不少人劝他：“这样搞太恶了。”

       他说：“黑格尔讲，恶，也是历史前进的杠杆。”

       有人警告“体委系统还没人这样搞，失败了怎么办？”

       他说：“你见过哪个高手棋子不过河就能将死对方？我过河一个当头炮，可能被吃掉，但这是胜局的起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