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 漏 与 遐 想

一只银杯的故事

段一平

（一）拣漏

退休之后闲来无事经常去古玩市场看看，一则可以消磨时间。同时也可以看到各种各样新奇古怪的器物。还可以凭自己的爱好和喜欢买几件新老艺术品放在家中摆玩。如果运气好，碰上一件古代艺术珍品，那就是拣个漏，但这要看你的运气如何了。不只是碰运气好，还要看你的文化修养与知识水平如何，不然碰上也不识货。对珍品的印象，第一眼很重要：古玩行业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件东西很开门，也就是开门见山的意思。机会经常有就看你把握住没有。吉林古玩城的老孔、玩儿古董的年头很早，十多年前就在头道街开博古斋古玩店，好东西从他的手中廉价卖出去的就有很多。后悔药是不能吃的。珍品还有的是，就看你识不识货，能否把握的住。前些日我就在他的店内见到一只银杯，眼前一亮就认定是件珍品，先把这只银杯的特征介绍一下。（见图）通高8.5，口径7.5厘米，重153.35克，经检测为纯银（含银量为99%以上）。杯身为夹层（双层）合制，内层光滑，外层饰有图案，图案分四层，最上层即口沿有凸起的弦纹二周，接着是长方形回云纹一圈。第三层即杯身中部，为较大的八卦纹正好饰满杯身。第四层即最下层为水草纹一圈。此纹饰很值的研究，寓意也很深刻，上有天空行云，下有水草为底，中为八卦。更为特殊和有意义的是这只银杯的柄，是由两条龙纹相对成形，中有一珠。由两龙口口衔接。组成柄状，此即二龙戏珠形。下有圈足也为夹层素面。如此精美图案，饰满杯身，就很值得研究。

此银杯的年代从表面看是件老物，杯身内外有厚厚的一层黑垢。就说明是自然形成非一日所为。此现象只能说明年代久远，但远到什么时候，是那朝那代。杯的本身没有文字记载，只能找相同或相似的器物来比较，对比是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我查阅了“考古”杂志，还真找出了一件与此相似的八卦纹银杯。（见图）是《考古》杂志1983年11期1004页。《浙江衢州市南宋墓出土器物》图版柒右上角为八卦纹银杯，杯身上只有二道弦纹下为凸起的小方点纹饰一周，再下即为八卦纹。无回云纹与水草纹，也无龙柄，光突突的一只杯。但此墓内有一方墓志，记述了墓主人，叫史绳祖，生于绍熙二年，即公元1191年卒于咸淳十年，即公元1274年他活了八十三岁。此杯为他生前所有之物。由于此银杯出处年代准确可靠，所以很多书都引用此银杯来说明问题，如李泽奉、刘如仲主编。吉林科技出版社出版。《金银器鉴赏与收获》一书。引用此杯后有如下的描述“宋代金银器造型玲珑奇巧，新颖雅致，多姿多彩……八卦纹银杯是宋代金银器中的典型代表。……其中八卦纹杯是唐代所不见的崭新造型”。这段话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八卦纹杯是宋代的典型代表纹饰。二是断定在唐代的金银器中未曾发现过。不仅此书引用了，还有《中国古玩的鉴赏与辨伪》一书（乔德光主编：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和西冷出版社出版的《衢州文物精品》也都介绍此银杯。说明此杯的知名度很高。与之相比较，甚为可靠与可信。这两只银杯的最大的相同处就是杯身装饰都是以八卦纹为主体，不同处是弦纹下一为方块点状纹，而此杯为较大的回云纹和水草纹（见图）说明此杯的纹饰要远比衢州史绳祖墓出土的银杯更为新颖，奇巧和雅致，造型上最大不同是柄，此杯采用了二龙戏珠的新颖造型柄。而史墓之杯，则根本无柄，由此而说明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史绳祖此人据史书和墓志记载，他不过是宋代一个地方的官员。在封建社会中，不敢潛越私自乱用龙纹来装饰。龙是代表天子，皇族，在封建社会中是至高无上的神品。如人们常说真龙天子，而此杯却用二龙戏珠的形式来做杯柄就说明此杯非一般人所敢使用。由此而产生下面银杯的故事。……

（二）遐想

话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党中央在北京召开过一次重要的会议，全国许多县委书记都参加了，史称七千人大会。当时任吉林省农安县县委书记的徐青同志，也去参加了大会。毛主席和他握手并问他：“你是哪个地方的？”徐答说：“吉林省农安县。”毛说：“农安好地方，是金代黄龙府所在地，那也是天子住的地方。”毛主席是熟知古代历史地理的……历史再上推一千年左右就是号称黄龙府的那个地方。有兄弟两人，长兄名猛安，弟叫模克。都是女真族人，兄弟二人都参加了金太祖阿骨打的军队。经常出入长城内外，如入无人之境。公元1125年，他们二人跟随大军攻占了北宋的都城汴梁。就是“清明上河图”描画的那个城市。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的开封市。这兄弟二人不仅攻到城内，而且还直接进到皇宫内。因为来的迅速。当时北宋的二个皇帝，徽宗与钦宗。二位还在用膳品茶。满桌都用精美的金银用餐器具……当场被这兄弟二人拿下，就把这二个皇帝押往金代的后方。同时顺手牵羊，把餐桌上的各种精美餐具，收入囊中，带回金朝这二位皇帝在金代韩州先关押二年，然后又向北流放到五国城，即今天的黑龙江阿城附近去“坐井观天”了。而那些精美的金银器就成了猛安、模克兄弟二人的战利品，私自瓜分了。

话说另一头，汴梁的皇帝被捉走了……又出来一个小皇帝，向南逃跑到今天的杭州，此处气候温暖，物产丰富，风景幽美，就把杭州当汴州了。比汴梁更舒适安全，就把这个地方命名为临安，意思是临时安顿，暂时住住而已。这是口头上说说，实际上是不愿走了。在此享受歌舞昇平的欢乐世界，所以就把杭州当汴州了。更不愿意北伐。打什么金朝，如果真的北伐成功，打败了金朝，把被俘去的父、兄，徽宗与钦宗，请回来。那他这个小皇帝怎么办，这些话都说不出口，有一个进士出身的宰相名叫秦桧。最能理解小皇帝的心思。他们是心知肚明的，但都不说破。秦桧就假传圣旨，发十二道金牌把在北伐路上的岳飞调回临安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在风波亭上。秦桧就背上了黑锅，时至今日仍跪在岳飞墓前，替小皇帝挨骂，算是遗臭万世了。再说那位背上被母亲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的南宋名将、岳飞。虽说他英勇善战，娄立战功，北伐很有成效，尤其是朱仙镇一役，战果辉煌。连连取胜。却被诬陷。十二道金牌调回临安处死。即使不调回处死。继续北伐，我认为也是困难重重，不能取胜。因为岳飞犯了一个方向路线的错误。在他的名歌“满江红”中唱高调，要直捣黄龙府，去踏破贺兰山阙。

今日我们知道，黄龙府是在东北。而岳飞却向西北进军去踏破贺兰山。方向路线的错误，怎么能救回徽、钦二帝呢？这是一段废话。因为银杯发现在黄龙府。被女真人、猛安、模克兄弟所占，才引出这段废话。

再说一千年之后的今天，当年的黄龙府，已经成为吉林省农安县、猛安，模克兄弟也不知去向。就在他们当年居住的地方，来了个闯关东的朱老忠，老朱入乡问俗按东北人的习惯来生活。过冬要储备大量的土豆白菜，每年都要挖一个大大的菜窖储存半年的吃用，一年秋天在挖到二米深的地方碰到一个黑瓷大罐。装着满满一罐金银财宝。这样朱老忠就发财了。最后留下这只银杯，传家宝似的传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又赶上她姥姥生病就拿到长春古玩市场卖给了开古玩店的老孔。老孔多了个心眼儿问了问银杯怎么来的，这位农安妇女说是她家的传家宝，祖上传下来的。现今老人有病，才拿出来换些钱去治病……这样才有了我见到的这只银杯，银杯的故事讲完了。故事就是故事，就是讲过去的事，有些是真名真姓真地点。但不要对号，当故事听就行。古玩市场上当今讲的故事很多，我在这也讲一个凑凑热闹。……故事是虚构，银杯是实物，请仔细审阅图片。

还得说点废话。为什么一定与宋徽宗连在一起呢，除了要引起人们的注意，现今无论什么事与物，都要与皇帝连系如宫庭御膳就很出名了。御酒、御医……等等，这些都是哗众取宠的，因为人们对皇帝有迷信，认为皇帝使用的东西都是神品，都是精美的珍品，不可多得，才如此重视、我却是另有想法，因为宋徽宗他是信仰道教的，阴阳五行八卦的图案是道教的图腾与象征。所以才把这道教的图案与信仰道教的宋徽宗连系在一起就是很自然的说法了。你信与不信那是你的自由，我讲的是故事，用此说法可以自圆其说了。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此银杯发现在农安县，农安为金代的黄龙府。金代是女真族建立的天下。经常率领女真军队，多次出入长城内外。……攻入汴梁把徽宗钦宗二帝都俘虏，带回金朝。皇帝都可捉来，何况他的一些用品呢，宋史和金史上都有金人入侵中原掠夺的记载。这也是我编故事的另一根据。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此银杯为中原汉族信奉道教的产物。北方女真人是不信道教的。所以就把这只八卦纹银杯。放在中原，因有龙的图案才与宋的皇帝联在一起。而历史上宋徽宗又确实被俘到金的地方。这样就把这只八卦纹的银杯故事讲完整了。还是那句话，信不信由你。我是可以自圆其说了。

2009年12月31日于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