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图书舘人的读书、治学与笔耕

——读丹东市图书馆的“图林文华”有感

金恩晖

摆在我们面前、且即将付排、问世的一摞书稿，是丹东市图书馆曹阳等先生编著的佳作《图林文华——中国图书馆学人的墨迹与故事》。该书以鲍满的激情，平实的语言，高度概括而又中肯的评价，向我们个绍了近一个多世纪以來先后工作在图书馆里的四十位学人的品格、故事、墨迹和治学成就。

世纪之交，文坛学圃上出现了不少有关总结和介绍图书馆工作者的读书治学方面的书籍。2015年12月9日的科学网上，有一篇题为《名人与图书馆》的文章，向读者介绍了八部名人与图书馆方面的图书，其中既有综合性的辞典类图书，如《中国图书馆界名人辞典》（麦群忠，朱育培主编，1991）、《名人与图书馆》（徐铁猊著，2008）、《名人与图书馆》（陈锡岳、林基鸿主编，1993）、《世界各国图书馆名人录》（胡述兆编著，2000）；亦有如《中国当代图书馆界名人成功之路》（俞君立、黄葵主编，1996）、《美国图书馆名人略传》（严文郁著，1998）、《他们的国度名人的图书馆情结》（唐晶主编、2010）等综合性的传记类图书；还有如《中国图书馆学教育之父：沈祖荣评传》（程焕文著，1997）那种图书舘界名人的个人传记。事实上关于名人与图书馆方面的图书，远远不止此文所列的八种，笔者从自已书架上摆出的图书中，顺手即抽出了诸如《中国图书馆馆长名录》（刘景龙、胡家柱主编，1989）、《中图图书馆学、情报学、档案学人物大辞典》（吴仲强主编，1999）等，可见同类性质的书还有很多。

《图林文华——中国图书馆学人的墨迹与故事》，与前列诸书相比，则别开生面，另具特色，其独特之处是，每篇小传中都有与介绍传主的文字相配合的传主墨迹，作者不仅用真实的文字书写人物，而且用人物的墨迹，还原人物和历史的原滋原味，图书舘学人虽然多位不是书法家，但他们作为资深管书人、读书人、写书人的笔耕墨迹，却彰显出各家的学养别致,卓卓可道，读者若将图书舘学人的治学底蕴与笔走龙蛇的翰墨，结合起来做綜合性观赏，品味借鉴，从中自能体会到溢满书香气的美学感受。

将每位图书馆学者的墨迹与其生平、学术活动、学术成就结合起來展示的这本著作，是该书主编曹阳先生和他的丹东市图书舘同仁们在图书舘开展读书推广工作的实践成果。曹阳，1985年生，2004年入沈阳化工学院学习，辅修东北师范大学国际经济与管理专业。因为对阅读的热爱，一直期望能成为一个图书馆人。2010年他进入了丹东市图书馆，在业务辅导部工作，并致力于图书馆学人墨迹和图书馆相关文献、资料的收集整理。他平时有收藏的爱好，故工作中尤其重视对图书馆学者墨迹的收藏，包括收藏图书舘学者的信札、书法、签名本、文献资料等.使他了解到许多老一代图书馆学者及其历史。2016年，中国图书館学会开展阅读推广课题征集，他认为这是一次将图书馆学者墨迹、生平进行展示的契机，于是进行了课题申报，并如愿获得课题资助立项，通过对图书馆名人墨迹的宣传，发掘墨迹背后的故事，以期让更多人了解图书馆学者的成就、品格、故事，使读者了解图书馆，热爱图书馆，从而达到阅读推广的目的。

《图林文华——中国图书馆学人的墨迹与故事》是曹阳主编的第一部书，他们的阅读推广课题组成员还包括丹东馆馆长、研究馆员于忠，副馆长杨佳鹏，主任、副研究馆员时新等同仁，在资料收集、文字选取、展览布置等方面，大家通力合作，编成此书。我认为，此书与其他名人与图书馆类图书比较，还有如下特点：

首先，凡传主皆经过严格篩选，取其在我国近现代图书馆事业发展中確有贡献处立项，四十位学人构成的历史内容，覆盖面十分丰富，几乎穿越了两个世纪。

清末民初，西方图书舘学思想开始引入我国，与我国传统图书館学相结合，我国近现代图书馆事业和图书馆学得以产生与发展，推动事业和学术发展的人物纷紛湧现。《图林文华》选取立传图书舘界名人的历史跨度很大，其中约有19位传主，是生于1890年代或1900年代，他们受到欧美图书馆理念的影响，于上世纪20年代初露头角，为我国新图书館运动做出了贡献，使事业与学术在30年代的中国呈现出繁荣局面。《图林文华》立传人物还有21位传主，是生于20世纪20、30年代，他们在新中国成长，受前苏联图书舘学影响，于20世纪50、60年代对图书舘学基本理论问题，以及对图书舘各项技术、学科各分支问题，进行过较为详细的探讨，文革十年停顿，但从1979年以后，事业、学术拨乱反正，直到1990年代前，以纸质文献收藏为主的图书馆事业与学术均得到长足的发展。《图林文华》立传人物即活耀在这一漫长的历史阶段里。该书对中国图书舘界名人的选取立传历史跨度大，从19世纪下半叶与20世纪初，到20世纪末叶，其演变历程与丰富内涵是近现代图书舘事业史、学术史的重要内容，从人物了解历史，传记内容丰富，《图林文华》通过对图书舘学人的介绍，为我们提供了一部了解中国社会、文化的独特文本。

其次，在每篇小传的写作中，作者也下了一番功夫。每篇都在2、3千字左右，皆用概括性的文字，简述图书舘学人的生平及其主要活动，叙述人物的主要活动，是每篇小传的主体，同时还力求要简要评述传主在图书舘发展中的地位或影响。最难的是，要找出传主在图书舘活动中的闪光点,即他对事业、学术上的特殊贡献。

比如， “望重士林——袁同礼”这一条目，第一自然段中就概括性地指出：“袁同礼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作为中国新图书舘运动的重要推动者，他创立了标志中国图书舘事业现代化的中华图书舘协会和国立北平图书舘，奠定了北平图书舘的藏书和人才基础及事业发展的格局，…”接着该词条又简略地介绍了袁同礼在沟通中西文化、学术著述、抗日战争时期，对祖国善本的保护等非凡的贡献。

然而，作者对该词条施以浓墨重笔的是，他所收藏的袁同礼致黄炎培的一通信札，此信通过清代梁延柟所著《夷氛闻记》而发生的借、还交往，引起的一段故事。《夷氛闻记》对清末鸦片战爭中侵略与反侵略斗争等有真切而详细的记载，极具史料价值。黄炎培曾借来后手抄，并计划校勘该书，遂致信主持北图的袁同礼借书，袁即回一函，並将该书八册寄黄主持的上海鸿英图书舘，滿足了黄的校勘要求。曹阳将袁致上海鸿英图书舘黄炎培的信封收在书的文章中，使30年代发生在图书馆学人身上的这段学者交流故事，得以流传于世。我想，这个故事应当令时下某些图书舘将秘籍私藏，拒不外借，甚至不惜张口即向读者索要巨额保存费的做法，引为愧疚！

在《图林文华》一书所列四十位图书舘学人的小传中，从概评、简介生平活动、到墨翰中引出故事，写得较好的，有如：《与图书共存亡的爱国学者——杜定友》、《性情学人——皮高品》、《文人风骨——王重民》、《陈鸿舜：一纸写尽无奈的信札》、《“低产”的著名学者——关懿娴》、《杨威理：从图书馆读者到图书馆学者》、《周文骏：阅读就是他治学的诀窍》、《彭斐章：斐然成章，入圣之门》、《黄宗忠：“报童、军人、图书馆学家”》、《黄俊贵：实话实说》、《吴慰慈：启迪智慧，推进创新》等等。这些立传人物，因增添了传主的墨翰，常常引出了一则生动的读书治学的故事，但传主並非书法专长，读者不因传主的书法是否合格，而贬低其价值，反到因其故事的真实有据，文字的自然、质朴，显得更有魅力。

最后，申明一点：本文说，四十位图书馆学者的小传集锦，如联缀去读，可能对近现代图书舘史有一粗略印象，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事实上，这四十位学者不仅概括不了中国图书馆的百多年史，即使时下一些热心的学者推出的百位图书馆学家等等，也只能是一尝试，难免有些以偏概全，掛一漏万。百多年的中国图书馆事业和图书馆学，在众多社会科学、综合性学科中，还是个小学科。当下，它正在多角度地、深层次地探索、发展自己的新道路。《图林文华》以颇有独到之处的写法，给读者于一般传记知识之外的读书治学的丰富获益，这是一部可读性与知识性有机结合的佳作，值得阅读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