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我都跑遍了，可找谁谁都不去，有的连万里同志都做不通工作。全国第一届青运会结束了，广东队获40块金牌，北京队获4块。40比4，北京队位列第20名……”金健严肃认真地望住林炎志，像是要从他的眼底找到什么东西：“明年要开全运会，如果继续滑坡，如果……”金健忽然一笑，不再将困难。他从林炎志眼底已经找到所要找的内容，满意地点头：“你去。任市体委主任。”林炎志二话没说，三天后就报到上任了。

       一年后，北京队在全运会上不是位列第20名，而是第4名。

       1989年，林炎志调到北大工作。

       林炎志骑着自行车上任，车后驮着简单的行李卷。迎接他的有一种传言。

       “让北大成为林炎志的滑铁卢！”

      林炎志笑了，这太抬举他了。他喜欢迎接挑战。

       后来我到北大时，学生们对我说：“林老师光明正大，讲真话，讲道理，有些道理我们服，有些虽然不服，但我们服他的人格。”

       林炎志的人格魄力在哪里？

       体委的田长波同志说：“他是思想上的现代派，生活上的传统派。”

       牟俊卿同志说：“他想问题时，见了司机、公务员也当小学生；”他拿定主意时，有多少人反对劝说他也不回头。那股劲真是又叫人提心，又给人信心。

       一位老共产党员在小范围里讲话时说：“社会主义在中国的前途，我不悲观。像林炎志这样的年轻党员干部有一万个，就可以团结和带动亿万群众去共同奋斗，发展壮大我们的事业……”

       林炎志笑着对我说：“我为父辈骄傲，永远承认他们承认过的真理；我也决不妒忌儿子的才华，为他们新的追求、发现和创造而欢欣鼓舞。”

       林炎志在衣食住行方面，在各种物质享受方面，确实“土”得掉渣，跟不上“时代步伐”。朋友们打趣他是“40年一贯制”。上学一个行李卷，当团市委书记还是那个行李卷，到市体委当主任还是那个行李卷，去北大任党委副书记仍然是那个行李卷。

       中学老同学说：“我跟炎志认识30年，他穿的衣服款式、颜色一直没变化。”

       团委一位同志说：“炎志不修边幅是出了名的。他当团委书记，去东城区参加授奖大会，赤脚凉鞋，与场合的隆节不相宜，匆匆买一双袜子往脚上套。那边乐声已起，他这位发奖人还躲在角落里套袜子。我们都笑他，但不知为什么，越笑越觉得他可爱。”

       市体委牟俊卿同志陪林炎志出差，找到他家门，只见这位主任围着围裙正在干活。

       “主任，该走了。”

       “马上就好……”

“修鞋呢？”

“不跟脚，钉两根带儿。”

“没别的鞋了？”

“有，那是礼宾鞋。”林炎志试试钉好的鞋，“行，出差就是这双了。”

老牟噗嗤笑出声：“黑鞋紫带，色儿也不配呀。”

“又不是女同志，没谁注意我的脚。”

牟俊卿抬眼环顾，不大一个家，竟摆设两幅台钳，其他五金工具应有尽有。林炎志正往旅行用的破皮箱里收拾家什。

“您这是家呢还是五金店？”老牟乐了。

“我爱弄这些玩意，不敢忘老本行。”林炎志举举手中锉刀：“这是结婚时，厂里哥们送的，给儿子做玩具用用，家里修个啥东西也省得上街花钱。”

“还往箱子里装？”老牟真吃惊了。

“出门带点工具，说不定就用得上。”林炎志的手提箱总是几十斤重，钳子、改锥，样样不缺，再放几本正在看的书，便合上破皮箱的盖，“走吧，小心公共汽车不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