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
林炎志
前几日,与几位专家一同去中国最大的钛工业企业宝钛集团参观学习。宝钛集团的进步有目共睹,同时现任领导班子也积极进取谋划转型升级,希望在附加价值曲线上向两端渗透。但在座谈的过程中,他们痛苦于中国材料科学与美日等国的差距,这些基础科学实力上的差距让我们的企业在国际竞争中吃尽苦头。
一个个生动鲜活的事例,告诉我们:在官员、媒体大呼中国制造转型为中国创造的舆论氛围中,我们是不是有些乐观了?我们的基础科学研究、人才培养教育是不是为我们提供坚实的基础?
1952年全国高校院系设置调整,根据当时国家建设的需要,我们仿照苏联模式,对全国的高等院校进行大规模的调整,调整最主要的方向就是突出发展独立建制的工科院校。有人戏称南大、浙大、厦大、武大、中山大学为“五大母校”,因为这五所综合性大学分出去的专业和学科直接成为日后多所工科院校的主干;随着综合性大学被肢解,“八大学院”相继诞生,航空学院、地质学院、矿业学院、林学院、钢院、石油学院、医学院、农学院成为当时高等教育界的新星。
我的母校清华大学在这次调整中,其理科、文科、法科三大门类并入北京大学,同时北京大学和燕京大学的工科则并入清华大学。由此开始,清华大学工科的色彩不断强化,北京大学的理科色彩也不断强化。工科的特点是解决问题,是“知其然”的问题;理科的特点是提出问题,是“知其所以然”的问题。如果说要评价1952年院系设置调整,将“知其然”与“知其所以然”人为地割裂是应当进一步反思的问题之一。因为中国科研在基础领域的落后与这次院系调整直接相关。
教育科研是上游,产业经济是下游。中国钛原料的初加工产量已经居世界前列,但是高精尖的产品却被国外大公司垄断;中国已经是世界汽车的产销量第一大国,但是核心的发动机和关键零部件还需要依靠国外进口。中国经济确实面临转型升级,但是转型升级的基础还不牢靠,当我们也可以生产高精尖的钛产品时,当我们国产的、自主知识产权的发动机品质与国外产品看齐时,我们才能真正从制造业大国变成制造业强国。而这一切都需要我们的教育科研工作者静下心来、艰苦奋斗,从制约生产升级的问题出发,跨学科整合力量,攻克前进道路上的堡垒,扫清发展的障碍。
中国从解放时的一穷二白发展到今天经济总量世界第二,工科教育和工业发展在其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下一步要实现“中国梦”,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必须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发展到“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的阶段,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责任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