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园读书态度

吴国光

有朋友赏光读了此前的“读书双月记”，感谢我的“荐书”。我想这里有一些误解，需要说明。

我这些读书琐记，并没有任何推荐其中提到的那些书的意思。我最喜欢的读书方式，是随手拿起一本书就读，无预谋、无目的、无计划、无组织，右派可以认为这合乎“放任主义”的原则，左派则不妨美其名为“无政府主义”的读书生活。我呢，在这里更喜欢“无政府主义”的说法，但为了摆脱意识形态的桎梏，也可以再造一种非左非右的称谓，称之为“田园读书态度”。

只是，可恨生活中常常难以做到。“双月记”所记的读书生活，算是有点儿这种意思了，但还不纯粹。因为我绝大多数时间的生活，不是在读这里所记的这些书，而是依然在做目的明确、计划逼人的研究和写作，包括为此而读书；那种读书经常是采取“工业化”、“信息化”方式来处理的，具象地来说，就是一边读着，一边把孜孜圪圪找到的“有用”的东西敲进电脑键盘。除了个别的，那种读书我基本上不记在这里。正经挣饭吃的，为什么却大都不记？并不是有什么秘诀不肯公开，好像有怕人来抢饭碗的考虑在内，而是因为“挣饭吃”实在是个乏味的事情，远不符合“田园读书态度”。

这些“双月记”，从书种到感想，就是一个特点：散漫、随意、全未深思。既然是随手捡来就读，当然读前不辨好恶；感想既是随手所记，自己对那些书说好说坏也往往是一时兴之所至。你想，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怎么配给人推荐读物？

把这样的笔记发表出来，主要是为了敦促自己读书。公开之后，就感觉有个承诺，到了双月月底总要有个“帐”可“交”才好——抱歉，这次拖了两周之后才有时间把“账本”报出来，实在是太忙的缘故。当然，如果有人从这些笔记里得到某种有用或感兴趣的信息，愿意去读其中提到的某一本，那也很好。不过，就像你在我乱堆的一众杂物里捡到了有用的宝贝，那是你的造化和眼光，不是我的能耐和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