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味道

高红十

国庆节前听新闻,说兰渝铁路通车,心中不由激动。

兰州,重庆,西北西南两大城市笔者都去过。兰州在黄河岸边,重庆在长江大的支流嘉陵江边,感觉地理气候饮食完全不同的两大城市相距很远很远。火车鸣笛穿越高山大河,从吃碗拉面到吃碗小面, 从黄土地到红土地,可上一堂爱国主义地理课,边上边欣赏国土之辽阔,山川之丰美,生态之花样百出……如今通火车了,两地远近不再取决于地理,而是取决于速度,速度提起来,远也不远,“千里江陵一日还”,一日抵达,要么一日往返——都有可能。

火车是有味道的。

早年的绿皮车,橙色外皮车,现如今蓝白两色流线型的动车高铁,除了难以除灭车轮碾压铁轨咣当咣当响声,给铁路交响打着节拍外,这些火车还有味道。

早年的绿皮车靠烧煤产生的蒸汽前行,车窗开着,最浓烈味道就是煤烟,特别过山洞,穿隧道,长些的隧道,迎窗而座的客人脸颊、鼻翼都是细细的煤灰和满鼻腔的煤烟味。

到了关窗子有空调年代,关进窗子里最多呛人的香烟味。好长一段时间,不叫抽还是抽,稍微自觉的客人到车厢接缝处抽,接缝处的细小贼风将烟味又带回进车厢,熏得人不要不要的。吸烟与禁烟,是火车客运旷日持久的一场战争,考验管理者的能力和被管理者的素质,至今说不好谁胜谁负,或者究竟有无胜负?此战争至今还在《禁烟法》规定的有顶建筑里胶着持续着……

由于车速慢,不远的旅途也要过夜,夜困有铺,肚饥就得有饭,自备餐食是一大特色。首选方便面,标配小袋榨菜,再用不怎样开的水闷泡上,味道极其浓烈,且经久不散。有奢华豪爽的旅者(多半男士)带只烧鸡,数节火腿肠,再来些啤酒,吆三喝四地开饭;总之吃肉多,蔬菜水果西红柿黄瓜什么吃得少,感觉很爽很接地气很有味道。

这味道相伴出门旅行很长一段时间,很长。可能从少年到青年又到中年吧。

不好意思,说完上进,得说下出,因为火车味道中很重的一味来源于此­——厕所。

原因在于车厢厕所没有水,近乎旱厕,也不是一开车就没水,水上足,架不住路途长,如厕人多,水厕变成旱厕。旱厕的味道只要坐过长途火车的旅客不说也知道。吃饭有时有晌,如厕没有。坐在车厢两端的客人体会尤深,入梦前除了开门关门的响动,还有轰不走赶不尽的不洁味道。

动车、高铁,快,乘车时间短,看看景,聊聊天就到了,如厕概率少许多,少用甚至不用厕所,厕所当然干净,也可精心打扫,打扫完喷个空气清新剂什么的,感觉果然大不同。

火车是交通大动脉,比起飞机轮船,相信乘坐火车的中国人最多不是之一而是唯一,成为成千上万人走南闯北成长成熟的人生经历,眼看,耳听,还有鼻闻味道汇聚的记忆,任何力量抠剜不去,抠剜不去不叫永恒又叫什么。